欣赏卢梭的画作,就像进入了一场异域梦境,梦里的一切事物都无比熟悉,但又怪异地偏离了我们所认知的真实。卢梭是自学成才的,所以他对视角、色彩和形态的处理非常独特。也正是这些特质塑造了这幅迷人的《沉睡的吉普赛人》。它的平面感使人平静;丰富鲜明的颜色又赋予它孩童般的天真;狮子和吉普赛人的形象宛若儿童读物中的插图,捕捉了故事中一个静止的瞬间。在梦中,我们对于运动的感受常常是超自然的。我们或向下坠落,或在天空中飞翔,或被束缚,或漂浮游动,甚至可能梦到自己动弹不得。而在这幅画中,我们的梦中是纯粹的静止。
画中的狮子很警觉,尾巴高高翘起,后腿微曲,好像做好了起跳的准备。它瞪大眼睛,审视那个熟睡的人。上方广阔的夜色包裹着二者间的焦灼。吉普赛人睡的很熟,并没有注意到肩膀侧面的狮子。沉睡的她嘴角噙着安详的微笑,鲁特琴和水罐被搁在一边。柔和素净的衣服在满月下闪闪发光。那棕色的狮子几乎和她一样大,但却并不使我们恐惧。正相反,时间在这个完美的瞬间缓缓流淌,将我们深深吸引。
在梦里,我们往往面对着孩童般脆弱的自己。而卢梭充满天真感的艺术正诠释了这种体验,他的《沉睡的吉普赛人》也提醒着我们静止和梦境是帮助我们理解世界的重要工具。这幅作品中仅有的动态是吉普赛人胸部平缓的起落,狮子鼻孔柔和的闪动,以及月亮在广阔天空中缓缓运动的弧线。我们中又有多少人还记得如何使自己如此缓慢沉静呢?